疼愛您的Dyson家電,但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問題嗎?

Dyson,這個家喻戶曉的品牌,以其創新科技和高性能產品聞名於世。

從吸塵器到吹風機,空氣清淨機等等,Dyson一直以來都是家電市場的佼佼者。然而,隨著產品使用時間的增長,您可能會遇到各種故障和性能下降的問題。

在這裡,潔森工坊充分認識到Dyson產品維修市場的需求與潛力。

潔森工坊相信,每一位Dyson產品的用戶都應該得到及時、專業和周到的維修服務,讓他們的愛機延長使用壽命。

不管您的Dyson家電遇到什麼問題,潔森工坊都能幫助您解決,讓您充分體驗到Dyson家電的卓越性能和持久耐用的品質。

別再忍受那些故障問題讓您苦惱,現在就讓潔森工坊的專業維修團隊為您的Dyson產品提供最佳維修方案!

立即行動,讓潔森工坊一起為您的Dyson家電帶來最專業的維修服務!

潔森工坊的專業維修服務

維修團隊的專業技能和經驗

擁有多年經驗的專業維修團隊,擅長解決Dyson家電產品的各種問題。他們不僅具備深厚的專業知識,還經過了嚴格的培訓和實戰考核,確保能為您的Dyson產品提供最專業的維修服務。

各種類型的Dyson產品維修範疇

潔森工坊的維修範疇涵蓋了各類型的Dyson產品,包括吸塵器、吹風機、空氣清淨機等。無論您遇到什麼類型的故障,潔森工坊都能迅速定位問題,並為您提供最佳的解決方案。

維修流程的透明化和高效率

潔森工坊非常重視維修流程的透明化,讓您在整個過程中能夠清楚了解到您的產品正在接受什麼樣的維修。

此外,潔森工坊的高效率維修流程確保您的Dyson產品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恢復正常運作,讓您不必等待太久。

讓您的Dyson家電重返巔峰

深層清潔和消毒服務

讓您的Dyson家電獲得潔森工坊的深層清潔和消毒服務。潔森工坊專注於讓您的產品保持最佳狀態,消除污垢和異味,確保您的家居環境健康舒適。

快速維修和客戶滿意度保證

時間就是金錢!潔森工坊的快速維修服務確保您的Dyson家電在最短時間內恢復正常運作。擁有高客戶滿意度保證,讓您安心選擇潔森工坊的維修服務。

提供原廠零件和專業技術支持

潔森工坊的維修服務使用原廠零件,並提供專業技術支持,讓您的Dyson家電性能再次提升。別再尋找其他無法保證品質的維修點,立即與潔森工坊聯繫,讓您的產品得到最佳照顧!

全臺灣範圍內的維修中心和便利的服務據點

不管您身在何處,您可以拍照或是郵寄本體到潔森工坊的維修中心,由潔森工坊專業工程師將其煥然一新。

 

到府收件免運費:讓您省心省力

不用出門,享受專業維修服務

現在您無需親自出門,我們提供到府收件免運費的專業維修服務。只需一通電話或線上預約,我們將上門為您收取有維修需求的Dyson家電,讓您省心省力,專注於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水貨、公司貨、過保固都能修

無論您的Dyson產品是水貨、公司貨還是過保固,我們都能為您提供專業的維修服務。我們的維修團隊具有豐富的經驗和技術,為您解決各種問題,讓您的家電重返巔峰性能。

先檢查再決定要不要修,180天保固

在進行維修前,我們會先為您的Dyson產品進行詳細檢查,確保了解問題所在。檢查完成後,您可以根據檢查結果決定是否進行維修。我們為您提供180天的保固期,讓您在維修後能夠安心使用。

選擇我們的到府收件免運費維修服務,您將體驗到無與倫比的便捷和專業。我們專注於為您提供最高品質的維修,讓您的Dyson家電重新散發光芒。不再猶豫,現在就聯繫我們,讓我們為您的家電帶來新生!

 

各大品牌專業保養維修:讓您的家電重現光彩

專業維修各類型家電產品

在現代生活中,各式家電產品已經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隨著使用時間的增長,家電產品可能會出現各種故障,影響其性能和使用壽命。
此時,尋找一家專業的家電維修服務便成為了必要之舉。我們的專業保養維修團隊為您提供各大品牌的家電維修服務,包括Dyson、小米、iRobot、伊萊克斯、LG、Panasonic、日立和Gtech小綠等。
我們具備豐富的經驗和專業技能,能夠迅速檢查並解決各類家電產品的故障。

吸塵器維修

吸塵器是家庭清潔的重要工具,但長時間使用後可能會出現馬達故障、電池老化或濾網堵塞等問題。
我們的專業維修團隊能夠為各大品牌的吸塵器提供維修服務,無論是更換馬達、電池,還是清洗濾網,我們都能確保您的吸塵器重新恢復最佳性能。

掃地機器人維修

掃地機器人為我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便利,然而,長時間使用可能會導致電池壽命降低、輪子磨損或傳感器失靈。
我們針對各大品牌的掃地機器人提供專業維修服務,無論是更換電池、輪子,還是維修傳感器,都能確保您的掃地機器人重新運作良好。

空氣清淨機維修

空氣清淨機在提高室內空氣品質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但使用一段時間後,可能會出現濾網堵塞、風扇運作異常或電路故障等問題。

我們的專業維修團隊為各大品牌的空氣清淨機提供維修服務,包括更換濾網、修復風扇運作異常以及排查電路故障等。我們致力於確保您的空氣清淨機重新達到最佳運作狀態,繼續為您提供清新舒適的室內空氣。

吹風機維修

吹風機是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然而在使用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無法啟動、風量減弱或電線老化等問題。

我們為各大品牌的吹風機提供維修服務,從更換馬達、修復風量問題到更換電線等,都能確保您的吹風機重新達到最佳性能。

 

戴森Dyson維修價格

透過對應型號,來取得你的維修價格

高雄Dyson吸塵器換電池推薦》 如何清潔dyson吸塵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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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滿意度保證

客戶滿意度是我們最關注的問題。我們承諾,無論您需要維修的家電產品是水貨、公司貨還是過保固,我們都能提供專業的維修服務。

在維修前,我們會先進行詳細的檢查,確定問題所在,再根據您的需求提供最適合的解決方案。此外,我們提供180天的保固,讓您享受無憂的維修體驗。

總之,我們的專業保養維修團隊致力於為您提供高品質的家電維修服務,讓您的各類家電產品重新煥發光彩。選擇我們的專業維修服務,讓您的家電產品重返巔峰!

潔森工坊維修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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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縣市也可用寄件方式為您服務:

臺北服務地區:大同、北投、士林、中山、松山、內湖、萬華、中正、信義、南港、文山、大安

新北服務地區:板橋、三重、中和、永和、新莊、新店、土城、蘆洲、 樹林、汐止、鶯歌、三峽、淡水、瑞芳、五股、泰山、林口、深坑、石碇、坪林、三芝、石門、八里、平溪、雙溪、貢寮、金山、萬里、烏來

桃園服務地區:桃園、中壢、平鎮、八德、楊梅、蘆竹、大溪、龜山、大園、觀音、新屋、龍潭、復興

新竹服務地區:東區、北區、香山區、竹北市、湖口鄉、新豐鄉、新埔鎮、關西鎮、芎林鄉、寶山鄉、竹東鎮、五峰鄉、橫山鄉、尖石鄉、北埔鄉、峨眉鄉

苗栗服務地區:竹南鎮、頭份鎮、三灣鄉、南莊鄉、獅潭鄉、後龍鎮、通霄鎮、苑裡鎮、苗栗市、造橋鄉、頭屋鄉、公館鄉、大湖鄉、泰安鄉、銅鑼鄉、三義鄉、西湖鄉、卓蘭鎮

臺中服務地區:臺中市、北屯、西屯、大里、太平、南屯、豐原、北區、南區、西區、潭子、大雅、沙鹿、清水、龍井、大甲、東區、烏日、神岡、霧峰、梧棲、大肚、后里、東勢、外埔、新社、中區、石岡、和平  

彰化服務地區:彰化市、員林巿、鹿港鎮、和美鎮、北斗鎮、溪湖鎮、田中鎮、二林鎮、線西鄉、伸港鄉、福興鄉、秀水鄉、花壇鄉、芬園鄉、大村鄉、埔鹽鄉、埔心鄉、永靖鄉、社頭鄉、二水鄉、田尾鄉、埤頭鄉、芳苑鄉、大城鄉、竹塘鄉、溪州鄉

嘉義服務地區:太保市、樸子市、大林鎮、布袋鎮、中埔鄉、民雄鄉、溪口鄉、新港鄉、六腳鄉、東石鄉、義竹鄉、鹿草鄉、水上鄉、中埔鄉、竹崎鄉、梅山鄉、番路鄉、大埔鄉、阿里山鄉

雲林服務地區:斗六市、西螺鎮、斗南鎮、北港鎮、虎尾鎮、土庫鎮、林內鄉、古坑鄉、大埤鄉、莿桐鄉、褒忠鄉、二崙鄉、崙背鄉、麥寮鄉、臺西鄉、東勢鄉、元長鄉、四湖鄉、口湖鄉、水林鄉

臺南服務地區:新營、鹽水、白河、柳營、後壁、東山、麻豆、下營、六甲、官田、大內、佳里、學甲、西港、七股、將軍、北門、新化、新市、善化、安定、山上、玉井、楠西、南化、左鎮、仁德、歸仁、關廟、龍崎、永康、東區、南區、中西區、北區、安南、安平

高雄服務地區:前金、新興、鹽埕、左營、楠梓、鼓山、旗津、苓雅、三民、前鎮、小港、鳳山、鳥松、大社、仁武、大樹、岡山、燕巢、梓官、永安、彌陀、橋頭、田寮、茄萣、阿蓮、路竹、湖內、那瑪夏、桃源、茂林、六龜、美濃、旗山、甲仙、內門、杉林、林園、大寮

屏東服務地區:九如、里港、鹽埔、高樹、長治、麟洛、內埔、萬巒、竹田、萬丹、新園、崁頂、林邊、佳冬、南州、新埤、枋寮、枋山、車城

 

 

潔森工坊致力於為客戶提供公平的價格政策,讓您享受到最具性價比的家電維修服務。屏東日立吸塵器吸力減弱推薦

我們將根據家電產品的實際損壞程度、所需更換零件的價格以及維修工時,為您提供合理且透明的報價。桃園小米空氣清淨機維修推薦

在潔森工坊,您不必擔心被高額收費,我們將竭誠為您提供物有所值的維修服務。與此同時,我們還會定期推出優惠活動,讓您享受更多的實惠。彰化伊萊克斯空氣清淨機水貨維修推薦

鐵凝:哦,香雪  如果不是有人發明了火車,如果不是有人把鐵軌鋪進深山,你怎么也不會發現臺兒溝這個小村。它和它的十幾戶鄉親,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皺褶里,從春到夏,從秋到冬,默默的接受著大山任意給予的溫存和粗暴。  然而,兩根纖細、閃亮地鐵軌延伸過來了。它勇敢地盤旋在山腰,又悄悄的試探著前進,彎彎曲曲,曲曲彎彎,終于繞到臺兒溝腳下,然后鉆進幽暗的隧道,沖向又一道山粱,朝著神秘的遠方奔去。  不久,這條線正式營運,人們擠在村口,看見那綠色的長龍一路呼嘯,挾帶著來自山外的陌生、新鮮的清風,擦著臺兒溝貧弱的脊背匆匆而過。它走的那樣急忙,連車輪碾軋鋼軌時發出的聲音好像都在說:不停不停,不停不停!是啊,它有什么理由在臺兒溝站腳呢,臺兒溝有人要出遠門嗎?山外有人來臺兒溝探親訪友嗎?還是這里有石油儲存,有金礦埋藏?臺兒溝,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不具備挽住火車在它身邊留步的力量。  可是,記不清從什么時候起,列車的時刻表上,還是多了“臺兒溝”這一站。也許乘車的旅客提出過要求, 他們中有哪位說話算數的人和臺兒溝沾親;也許是那個快樂的男乘務員發現臺兒溝有一群十七、八歲的漂亮姑娘,每逢列車疾馳而過,她們就成幫搭伙地站在村口,翹起下巴,貪婪、專注地仰望著火車。有人朝車廂指點,不時能聽見她們由于互相捶打而發出的一、兩聲嬌嗔的尖叫。也許什么都不為,就因為臺兒溝太小了,小得叫人心疼,就是鋼筋鐵骨的巨龍在它面前也不能昂首闊步,也不能不停下來。總之,臺兒溝上了列車時刻表,每晚七點鐘,由首都方向開往山西的這列火車在這里停留一分鐘。  這短暫的一分鐘,攪亂了臺兒溝以往的寧靜。從前,臺兒溝人利來是吃過晚飯就鉆被窩,他們仿佛是在同一時刻聽到大山無聲的命令。于是,臺兒溝那一小變石頭房子在同一時刻忽然完全靜止了,靜的那樣深沉、真切,好像在默默地向大山訴說著自己的虔誠。如今,臺兒溝的姑娘們剛把晚飯端上桌就慌了神,她們心不在焉地胡亂吃幾口,扔下碗就開始梳妝打扮。她們洗凈蒙受了一天的黃土、風塵,露出粗糙、紅潤的面色,把頭發梳的烏亮,然后就比賽著穿出最好的衣裳。有人換上過年時才穿得新鞋,有人還悄悄往臉上涂點姻脂。盡管火車到站時已經天黑,她們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刻意斟酌著服飾和容貌。然后,她們就朝村口,朝火車經過的地方跑去。香雪總是第一個出門,隔壁的鳳嬌第二個就跟了出來。  七點鐘,火車喘息著向臺兒溝滑過來,接著一陣空哐亂響,車身震顫一下,才停住不動了。姑娘們心跳著涌上前去,像看電影一樣,挨著窗口觀望。只有香雪躲在后面,雙手緊緊捂著耳朵。看火車,她跑在最前邊,火車來了,她卻縮到最后去了。她有點害怕它那巨大的車頭,車頭那么雄壯地吐著白霧,仿佛一口氣就能把臺兒溝吸進肚里。它那撼天動地的轟鳴也叫她感到恐懼。在它跟前,她簡直像一葉沒根的小草。  “香雪,過來呀,看!”鳳嬌拉過香雪向一個婦女頭上指,她指的是那個婦女頭上別著的那一排金圈圈。  “怎么我看不見?”香雪微微瞇著眼睛。  “就是靠里邊那個,那個大圓臉。看,還有手表哪,比指甲蓋還小哩!”鳳嬌又有了新發現。  香雪不言不語地點著頭,她終于看見了婦女頭上的金圈圈和她腕上比指甲蓋還要小的手表。但她也很快就發現了別的。“皮書包!”她指著行李架上一只普通的棕色人造革學生書包。就是那種連小城市都隨處可見的學生書包。  盡管姑娘們對香雪的發現總是不感興趣,但她們還是圍了上來。  “呦,我的媽呀!你踩著我的腳啦!”鳳嬌一聲尖叫,埋怨著擠上來的一位姑娘。她老是愛一驚一咋的。  “你喳呼什么呀,是想叫那個小白臉和你答話了吧?”被埋怨的姑娘也不示弱。  “我撕了你的嘴!”鳳嬌罵著,眼睛卻不游自主地朝第三節車廂的車門望去。  那個白白凈凈的年輕乘務員真下車來了。他身材高大,頭發烏黑,說一口漂亮的北京話。也許因為這點,姑娘們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話”。“北京話”雙手抱住胳膊肘,和她們站得不遠不近地說:“喂,我說小姑娘們,別扒窗戶,危險!”  “呦,我們小,你就老了嗎?”大膽的鳳嬌回敬了一句。姑娘們一陣大笑,不知誰還把鳳嬌往前一搡,弄的她差點撞在他身上,這一來反倒更壯了鳳嬌的膽,“喂,你們老呆在車上不頭暈?”她又問。 “房頂子上那個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個姑娘問。她指的是車相里的電扇。  “燒水在哪兒?”  “開到沒路的地方怎么辦?”  “你們城里人一天吃幾頓飯?”香雪也緊跟在姑娘們后面小聲問了一句。  “真沒治!”“北京話”陷在姑娘們的包圍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著。  快開車了,她們才讓出一條路,放他走。他一邊看表,一邊朝車門跑去,跑到門口,又扭頭對她們說:“下次吧,下次一定告訴你們!”他的兩條長腿靈巧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車,接著一陣嘰哩哐啷,綠色的車門就在姑娘門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車一頭扎進黑暗,把她們撇在冰冷的鐵軌旁邊。很久,她們還能感覺到它那越來越輕的震顫。  一切又恢復了寂靜,靜得叫人惆悵。姑娘們走回家去,路上還要為一點小事爭論不休:  “誰知道別在頭上的金圈圈是幾個?”  “八個。”  “九個。”  “不是!”  “就是!”  “鳳嬌你說哪?”  “她呀,還在想 '北京話' 哪!”  “去你的,誰說誰就想。”鳳嬌說著捏了一下香雪的手,意思是叫香雪幫腔。  香雪沒說話,慌得臉都紅了。她才十七歲,還沒學會怎樣在這種事上給人家幫腔。  “他的臉多白呀!”那個姑娘還在逗鳳嬌。  “白?還不是在那大綠屋里捂的。叫他到咱臺兒溝住幾天試試。”有人在黑影里說。  “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論白,叫他們和咱們香雪比比。咱們香雪,天生一副好皮子,再照火車那些閨女的樣兒,把頭發燙成彎彎繞,嘖嘖!'真沒治'!鳳嬌姐,你說是不是?”  鳳嬌不接茬兒,松開了香雪的手。好像姑娘們真的在貶低她的什么人一樣,她心里真有點替他抱不平呢。不知怎么的,她認定他的臉絕不是捂白的,那是天生。  香雪又悄悄把手送到鳳嬌手心里,她示意鳳嬌握住她的手,仿佛請求鳳嬌的寬恕,仿佛是她使鳳嬌受了委屈。  “鳳嬌,你啞巴啦?”還是那個姑娘。  “誰啞巴啦!誰像你們,專看人家臉黑臉白。你們喜歡,你們可跟上人家走啊!”鳳嬌的嘴巴很硬。  “我們不配!”  “你擔保人家沒有相好的?”  … …  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樣厲害,分手時大家還是十分友好的,因為一個叫人興奮的念頭又在她們心中升起:明天,火車還要經過,她們還會有一個美妙的一分鐘。和它相比,鬧點小別扭還算回事嗎?  哦,五彩繽紛的一分鐘,你飽含著臺兒溝的姑娘們多少喜怒哀樂!  日久天長,這五彩繽紛的一分鐘,竟變得更加五彩繽紛起來,就在這個一分鐘里,她們開始跨上裝滿核桃、雞蛋、大棗的長方形柳條籃子,站在車窗下,抓緊時間跟旅客和和氣氣地做買賣。她們墊著腳尖,雙臂伸得直直的,把整筐的雞蛋、紅棗舉上窗口,換回臺兒溝少見的掛面、火柴,以及屬于姑娘們自己的發卡、香皂。有時,有人還會冒著回家挨罵的風險,換回花色繁多的沙巾和能松能緊的尼龍襪。  鳳嬌好像是大家有意分配給那個“北京話”的,每次都是她提著籃子去找他。她和他做買賣故意磨磨蹭蹭,車快開時才把整藍地雞蛋塞給他。又是他先把雞蛋拿走,下次見面時再付錢,那就更夠意思了。如果他給她捎回一捆掛面、兩條沙巾,鳳嬌就一定抽回一斤掛面還給他。她覺得,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和他的交往,她愿意這種交往和一般的做買賣有區別。有時她也想起姑娘們的話:“你擔保人家沒有相好的?”其實,有沒有相好的不關鳳嬌的事,她又沒想過跟他走。可她愿意對他好,難道非得是相好的才能這么做嗎?  香雪平時話不多,膽子又小,但做起買賣卻是姑娘中最順利的一個。旅客們愛買她的貨,因為她是那么信任地瞧著你,那潔如水晶的眼睛告訴你,站在車窗下的這個女孩子還不知道什么叫受騙。她還不知道怎么講價錢,只說:“你看著給吧。”你望著她那潔凈得仿佛一分鐘前才誕生的面孔,望著她那柔軟得宛若紅緞子似的嘴唇,心中會升起一種美好的感情。你不忍心跟這樣的小姑娘耍滑頭,在她面前,再愛計較的人也會變得慷慨大度。  有時她也抓空兒向他們打聽外面的事,打聽北京的大學要不要臺兒溝人,打聽什么叫“配樂詩朗誦”(那是她偶然在同桌的一本書上看到的)。有一回她向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婦女打聽能自動開關的鉛筆盒,還問到它的價錢。誰知沒等人家回話,車已經開動了。她追著它跑了好遠,當秋風和車輪的呼嘯一同在她耳邊鳴響時,她才停下腳步意識到,自己地行為是多么可笑啊。  火車眨眼間就無影無蹤了。姑娘們圍住香雪,當她們知道她追火車的原因后,遍覺得好笑起來。  “傻丫頭!”  “值不當的!”  她們像長者那樣拍著她的肩膀。  “就怪我磨蹭,問慢了。”香雪可不認為這是一件值不當的事,她只是埋怨自己沒抓緊時間。  “咳,你問什么不行呀!”鳳嬌替香雪跨起籃子說。  “誰叫咱們香雪是學生呢。”也有人替香雪分辨。  也許就因為香雪是學生吧,是臺兒溝唯一考上初中的人。  臺兒溝沒有學校,香雪每天上學要到十五里以外的公社。盡管不愛說話是她的天性,但和臺兒溝的姐妹們總是有話可說的。公社中學可就沒那么多姐妹了,雖然女同學不少,但她們的言談舉止,一個眼神,一聲輕輕的笑,好像都是為了叫香雪意識到,她是小地方來的,窮地方來的。她們故意一遍又一遍地問她:“你們那兒一天吃幾頓飯?”她不明白她們的用意,每次都認真的回答:“兩頓。”然后又友好地瞧著她們反問道:“你們呢?”  “三頓!”她們每次都理直氣壯地回答。之后,又對香雪在這方面的遲鈍感到說不出的憐憫和氣惱。  “你上學怎么不帶鉛筆盒呀?”她們又問。  “那不是嗎。”相雪指指桌角。  其實,她們早知道桌角那只小木盒就是香雪的鉛筆盒,但她們還是做出吃驚的樣子。每到這時,香雪的同桌就把自己那只寬大的泡沫塑料鉛筆盒擺弄得噠噠亂響。這是一只可以自動合上的鉛筆盒,很久以后,香雪才知道它所以能自動合上,是因為鉛筆盒里包藏著一塊不大不小的吸鐵石。香雪的小木盒呢,盡管那是當木匠的父親為她考上中學特意制作的,它在臺兒溝還是獨一無二的呢。可在這兒,和同桌的鉛筆盒一比,為什么顯得那樣笨拙、陳舊?它在一陣噠噠聲中有幾分羞澀地畏縮在桌角上。  香雪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同學對她的再三盤問,明白了臺兒溝是多么貧窮。她第一次意識到這是不光彩的,因為貧窮,同學才敢一遍又一遍地盤問她。她盯住同桌那只鉛筆盒,猜測它來自遙遠的大城市,猜測它的價值肯定非同尋常。三十個雞蛋換得來嗎?還是四十個、五十個?這時她的心又忽地一沉:怎么想起這些了?娘攢下雞蛋,不是為了叫她亂打主意啊!可是,為什么那誘人的噠噠聲老是在耳邊響個沒完?  深秋,山風漸漸凜冽了,天也黑得越來越早。但香雪和她的姐妹們對于七點鐘的火車,是照等不誤的。她們可以穿起花棉襖了,鳳嬌頭上別起了淡粉色的有機玻璃發卡,有些姑娘的辮梢還纏上了夾絲橡皮筋。那是她們用雞蛋、核桃從火車上換來的。她們仿照火車上那些城里姑娘的樣子把自己武裝起來,整齊地排列在鐵路旁,像是等待歡迎遠方的貴賓,又像是準備著接受檢閱。  火車停了,發出一陣沉重的嘆息,像是在抱怨著臺兒溝的寒冷。今天,它對臺兒溝表現了少有的冷漠:車窗全部緊閉著,旅客在黃昏的燈光下喝茶、看報,沒有人像窗外瞥一眼。那些眼熟的、長跑這條線的人們,似乎也忘記了臺兒溝的姑娘。  鳳嬌照例跑到第三節車廂去找她的“北京話”,香雪緊緊頭上的紫紅色線圍巾,把臂彎里的籃子換了換手,也順著車身不停的跑著。她盡量高高地墊起腳尖,希望車廂里的人能看見她的臉。車上一直沒有人發現她,她卻在一張堆滿食品的小桌上,發現了渴望已久的東西。它的出現,使她再也不想往前走了,她放下籃子,心跳著,雙手緊緊扒住窗框,認清了那真是一只鉛筆盒,一只裝有吸鐵石的自動鉛筆盒。它和她離得那樣近,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一位中年女乘務員走過來拉開了香雪。香雪跨起籃子站在遠處繼續觀察。當她斷定它屬于靠窗的那位女學生模樣的姑娘時,就果斷地跑過去敲起了玻璃。女學生轉過臉來,看見香雪臂彎里的籃子,抱歉地沖她擺了擺手,并沒有打開車窗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她就朝車門跑去,當她在門口站定時,還一把扒住了扶手。如果說跑的時候她還有點猶豫,那么從車廂里送出來的一陣陣溫馨的、火車特有的氣息卻堅定了她的信心,她學著“北京話”的樣子,輕巧地躍上了踏板。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跑進車廂,以最快的速度用雞蛋換回鉛筆盒。也許,她所以能夠在幾秒鐘內就決定上車,正是因為她擁有那么多雞蛋吧,那是四十個。  香雪終于站在火車上了。她挽緊籃子,小心地朝車廂邁出了第一步。這時,車身忽然悸動了一下,接著,車門被人關上了。當她意識到眼前發生了什么事時,列車已經緩緩地向臺兒溝告別了。香雪撲在車門上,看見鳳嬌的臉在車下一晃。看來這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她確實離開姐妹們,站在這又熟悉、又陌生的火車上了。她拍打著玻璃,沖鳳嬌叫喊:“鳳嬌!我怎么辦呀,我可怎么辦呀!”  列車無情地載著香雪一路飛奔,臺兒溝剎那間就被拋在后面了。下一站叫西山口,西山口離臺兒溝三十里。  三十里,對于火車,汽車真的不算什么,西山口在旅客們閑聊之中就到了。這里上車的人不少,下車的只有一位旅客,那就是香雪,她胳膊上少了那只籃子,她把它塞到那個女學生座位下面了。  在車上,當她紅著臉告訴女學生,想用雞蛋和她換鉛筆盒時,女學生不知怎么的也紅了臉。她一定要把鉛筆盒送給相雪,還說她住在學校吃食堂,雞蛋帶回去也沒法吃。她怕相雪不信,又指了指胸前的校徵,上面果真有“礦冶學院”幾個字。相雪卻覺著她在哄她,難道除了學校她就沒家嗎?相雪一面擺弄著鉛筆盒,一面想著主意。臺兒溝再窮,她也從沒白拿過別人的東西。就在火車停頓前發出的幾秒鐘的震顫里,香雪還是猛然把籃子塞到女學生的座位下面,迅速離開了。  車上,旅客們曾勸她在西山口住上一夜再回臺兒溝。熱情的“北京話”還告訴她,他愛人有個親戚就住在站上。香雪沒有住,更不打算去找“北京話”的什么親戚,他的話倒更使她感到了委屈,她替鳳嬌委屈,替臺兒溝委屈。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趕快走回去,明天理直氣壯地去上學,理直氣壯地打開書包,把“它”擺在桌上。車上的人既不了解火車的呼嘯曾經怎樣叫她像只受驚的小鹿那樣不知所措,更不了解山里的女孩子在大山和黑夜面前倒底有多大本事。  列車很快就從西山口車站消失了,留給她的又是一片空曠。一陣寒風撲來,吸吮著她單薄的身體。她把滑到肩上的圍巾緊裹在頭上,縮起身子在鐵軌上坐了下來。香雪感受過各種各樣的害怕,小時候她怕頭發,身上粘著一根頭發擇不下來,她會急得哭起來;長大了她怕晚上一個人到院子里去,怕毛毛蟲,怕被人胳肢 (鳳嬌最愛和她來這一手)。現在她害怕這陌生的西山口,害怕四周黑幽幽的大山,害怕叫人心驚肉跳的寂靜,當風吹響近處的小樹林時,她又害怕小樹林發出的悉悉萃萃的聲音。三十里,一路走回去,該路過多少大大小小地林子啊!  一輪滿月升起來了,照亮了寂靜的山谷,灰白的小路,照亮了秋日的敗草,粗糙的樹干,還有一叢叢荊棘、怪石,還有滿山遍野那樹的隊伍,還有香雪手中那只閃閃發光的小盒子。  她這才想到把它舉起來仔細端詳。它想,為什么坐了一路火車,竟沒有拿出來好好看看?現在,在皎潔的月光下,它才看清了它是淡綠色的,盒蓋上有兩朵潔白的馬蹄蓮。她小心地把它打開,又學著同桌的樣子輕輕一拍盒蓋,“噠”的一聲,它便合得嚴嚴實實。她又打開盒蓋,覺得應該立刻裝點東西進去。她叢兜里摸出一只盛擦臉油的小盒放進去,又合上了蓋子。只有這時,她才覺得這鉛筆盒真屬于她了,真的。它又想到了明天,明天上學時,她多么盼望她們會再三盤問她啊!  她站了起來,忽然感到心里很滿意,風也柔合了許多。她發現月亮是這樣明凈。群山被月光籠罩著,像母親莊嚴、神圣的胸脯;那秋風吹干的一樹樹核桃葉,卷起來像一樹樹金鈴鐺,她第一次聽清它們在夜晚,在風的慫恿下“豁啷啷”地歌唱。她不再害怕了,在枕木上跨著大步,一直朝前走去。大山原來是這樣的!月亮原來是這樣的!核桃樹原來是這樣的!香雪走著,就像第一次認出養育她長大成人的山谷。臺兒溝呢?不知怎么的,她加快了腳步。她急著見到它,就像從來沒有見過它那樣覺得新奇。臺兒溝一定會是“這樣的”:那時臺兒溝的姑娘不再央求別人,也用不著回答人家的再三盤問。火車上的漂亮小伙子都會求上門來,火車也會停得久一些,也許三分、四分,也許十分、八分。它會向臺兒溝打開所有的門窗,要是再碰上今晚這種情況,誰都能叢從容容地下車。  今晚臺兒溝發生了什么事?對了,火車拉走了香雪,為什么現在她像鬧著玩兒似的去回憶呢?四十個雞蛋沒有了,娘會怎么說呢?爹不是盼望每天都有人家娶媳婦、聘閨女嗎?那時他才有干不完的活兒,他才能光著紅銅似的脊梁,不分晝夜地打出那些躺柜、碗櫥、板箱,掙回香雪的學費。想到這兒,香雪站住了,月光好像也黯淡下來,腳下的枕木變成一片模糊。回去怎么說?她環視群山,群山沉默著;她又朝著近處的楊樹林張望,楊樹林悉悉萃萃地響著,并不真心告訴她應該怎么做。是哪來的流水聲?她尋找著,發現離鐵軌幾米遠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小溪。她走下鐵軌,在小溪旁邊坐了下來。她想起小時候有一回和鳳嬌在河邊洗衣裳,碰見一個換芝麻糖的老頭。鳳嬌勸香雪拿一件汗衫換幾塊糖吃,還教她對娘說,那件衣裳不小心叫河水給沖走了。香雪很想吃芝麻糖,可她到底沒換。她還記得,那老頭真心實意等了她半天呢。為什么她會想起這件小事?也許現在應該騙娘吧,因為芝麻糖怎么也不能和鉛筆盒的重要性相比。她要告訴娘,這是一個寶盒子,誰用上它,就能一切順心如意,就能上大學、坐上火車到處跑,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就再也不會被人盤問她們每天吃幾頓飯了。娘會相信的,因為香雪從來不騙人。  小溪的歌唱高昂起來了,它歡騰著向前奔跑,撞擊著水中的石塊,不時濺起一朵小小的浪花。香雪也要趕路了,她捧起溪水洗了把臉,又用沾著水的手抿光被風吹亂的頭發。水很涼,但她覺得很精神。她告別了小溪,又回到了長長的鐵路上。  前邊又是什么?是隧道,它愣在那里,就像大山的一只黑眼睛。香雪又站住了,但她沒有返回去,她想到懷里的鉛筆盒,想到同學門驚羨的目光,那些目光好像就在隧道里閃爍。她彎腰拔下一根枯草,將草莖插在小辮里。娘告訴她,這樣可以“避邪”。然后她就朝隧道跑去。確切地說,是沖去。  香雪越走越熱了,她解下圍巾,把它搭在脖子上。她走出了多少里?不知道。盡管草叢里的“紡織娘”“油葫蘆”總在鳴叫著提醒她。臺兒溝在哪兒?她向前望去,她看見迎面有一顆顆黑點在鐵軌上蠕動。再近一些她才看清,那是人,是迎著她走過來的人群。第一(www.lz13.cn)個是鳳嬌,鳳嬌身后是臺兒溝的姐妹門。  香雪想快點跑過去,但腿為什么變得異常沉重?她站在枕木上,回頭望著筆直的鐵軌,鐵軌在月亮的照耀下泛著清淡的光,它冷靜地記載著香雪的路程。她忽然覺得心頭一緊,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來,那是歡樂的淚水,滿足的淚水。面對嚴峻而又溫厚的大山,她心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驕傲。她用手背抹凈眼淚,拿下插在辮子里的那根草棍兒,然后舉起鉛筆盒,迎著對面的人群跑去。  山谷里突然爆發了姑娘們歡樂的吶喊,她們叫著香雪的名字,聲音是那樣奔放、熱烈;她們笑著,笑得是那樣不加掩飾,無所顧忌。古老的群山終于被感動得顫栗了,它發出寬亮低沉的回音,和她們共同歡呼著。  哦,香雪!香雪!  一九八二年六月   鐵凝作品_鐵凝散文集 鐵凝:永遠有多遠 鐵凝:樹下分頁:123

離我家不遠,便是一片耀眼的花甸。每年的春夏之交,都會下上幾場透雨,將花甸裝扮一新。 雨后的花甸,漫水清清,嫩草翠翠,野花繁繁。孩子們冒著細雨,光著腳丫在甸子上撒歡兒地跑。草踩在腳底,地毯般柔軟,沒過腳面的水啪啪作響。幾個小姑娘拿著瓶子,小心地把五顏六色的野花插入瓶口,便成了鮮艷的花束,灌上水能開好多天。 每年的六月至九月,是繁花盛開的季節。紅、黃、藍、白、紫……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競相怒放,繽紛的色彩叫人看花了眼。蜻蜓在空中來回穿梭,明明看似揮手可捉,卻常常觸手而去。蝴蝶翩翩起舞,優雅地落在草尖上,如同一朵朵美麗的鮮花。蜜蜂在花蕊中忙來忙去,發出嗡嗡的叫聲,好不熱鬧。 夏天,感覺悶熱時,跑入花甸,痛快地仰面躺下去,頓時涼爽起來。這時,滿眼的藍天漫無邊際,一朵朵白云飄浮徜徉。微風拂面,彌漫著花草的清香,簡直讓人忘卻了身居何處。花甸的灌木叢中,隨處可以聽到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在樹下,薅去雜草,露出空地,支起扣網,放入誘餌,遠遠地等上一會兒,回來時就會驚奇地發現有鳥被罩在里面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鳥帶回家,放在籠子里,一養就是好幾年。 花甸中有一條彎彎的小河,因為灌木叢生,從遠處是見不到水面的。然而,穿過花草,鉆進叢林,便能聽到潺潺的水聲。俯首望去,清清的水,靜靜的沙,透底的明,尾尾小魚逆流而游,雙手一捧隨處可得。 興致一起,孩子們索性背心一甩,褲衩一扔,脫個精光,跳入水中,你追我跑,暢快淋漓。跑累了,就在平緩的水流中挖出個沙坑來,坐進去,水沒過肚皮,斜躺在里面,拿塊光滑的石頭墊在腦后,只露出面部,癢癢的水流就為全身做起按摩來,閉目養神,好不舒服。 冬天來了,一場大雪厚厚地覆蓋了花甸,讓它進入了漫長的冬眠,我們也舉家搬遷了。一晃五十年過去了,當我懷著戀鄉的憧憬,回來尋找時,那里的景色已經完全沒有了我兒時記憶的痕跡。似乎那片迷人可愛的花甸在那一次進入冬眠后,再也沒有醒來。 我懷念兒時的花甸。 >>>更多美文:抒情散文

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嗎  文/鄭執  我手心有塊疤,不大。  兩歲半時,我家住東北老平房,大雪能封門的那種,胡同里一戶挨一家。  夏天就熱鬧,男人們夜里湊群下棋、打牌、喝冰啤酒,小孩子就繞在身邊亂竄。  我爸在某晚做了一件很隔路的事:他不跟人打牌,他自己打鐵—光著膀子,手握錘子,腳下不停踩鼓風機的踏板,陣風呼哧地響,吹的鐵塊忽明忽暗,像閃爍的星。我幼時對發光體癡迷,他一扭頭功夫,我伸手一把抓,手被燒紅的鐵燙得嗞嗞冒煙,尖嚎劃破夜空。  原來不是鐵,是一塊銀。我爸打了一對耳環,送給我媽。  爸媽結婚時兩家都很困難,婚宴只有一桌,嫁妝就一對耳環,我媽喝多了還弄丟一只。婚后兩年,家里仍舊沒錢。有天我爸發現家里的老蘇聯掛鐘上有層質地極好的包銀,突發奇想,撬下來熔成塊,親手打。  他是個沒情趣的人。改革開放,下海賺到錢那幾年,錢直接給我媽讓她自己花,就是沒親自給我媽買過東西。他說自己沒審美,不懂什么叫好看。  他打的那對耳環,就是倆大圓圈,像西游記里女兒國國王戴的。我媽也沒換過,戴了整二十年。二十年里,他讓全家從平房搬上老樓房,幾年后又搬進新一點、大一點的三居室。  第一個老樓的套間,37平米,我住了7年,童年最快樂的時光都被困在那里。套間在六樓,夏天晚上我玩得太晚,回家已經天黑。我怕黑。當年老樓還沒裝聲控燈,上樓前,我會先朝六樓窗戶大喊兩聲媽,見我媽探出頭來擺手,我才沖進黑漆的樓道,一進去就能聽到渺遠的回音:到幾樓啦?二樓!現在到幾樓啦?四樓!四樓上五樓的轉彎處,臺階上已可見光。  那幾年的晚上,我爸常在外應酬,半夜回來,關門聲很輕。又幾年后,搬進大一點的房子,他的關門聲徹底沒了,人去了南方闖蕩,后又出國,再回到家已是兩年后。  他回家那天,除了我媽,沒人知道他被朋友騙光了錢。我只記得出租車停到家門口,我跟我媽下樓迎接,我爸一把抱住了她。多年后才醒悟,那絕非那個男人的常態,他本是跟浪漫絕緣的人。  我媽只說了一句:還能找到家就行。  他成長的環境是書香門第的反義詞,自幼混社會,狐朋狗友,煙酒傍身,光身上的疤就上百針。后來他跟俗世的很多人一樣,犯了世俗的錯誤。但這個家并未因此崩壞,我媽將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一切平靜地度過了。只是房子沒有再變得更大,我媽的耳環也一直沒換過。  我到青春期,跟他的話更少了,除了周末要生活費,平日住校連個電話也不打。他總是照我開口的數目多給,花不了我就攢著,給當時喜歡的女生買禮物。這方面我倒是遺傳他,都沒創意,無非是項鏈、手鏈,還多是男女配對的兩件,土。  我還記得,當時能負擔起最好的是石頭記。  大學離家遠,我爸一次給我整年的生活費自由支配,我便買得起施華洛世奇,再后來是Tiffany最便宜的那款對戒。轉眼大三,奧運會結束后的冬天,他被查出癌癥晚期,只剩兩個月。  我辦了休學回家,專心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頭一個月,我們晝夜不停地說話,多過之前二十年的總和。后一個月,他不夠氣力說話了,時睡時醒,身體也無法再自由行動。最后半個月,他對我說,我要回家。這里的墻太白了,我不喜歡。  他在家過了最后一個年。那年春晚小沈陽首秀,說“這個真沒有”那句時,他臥在床上笑了三聲。年初三,他陷入昏迷,無意識地呼喊,都是陰一半陽一半的話。他嚷的頻率最高的一句是:放我回家。年初五,他安靜了半日,到晚上平靜地走了。我一直在身邊。  送葬在外地,一處佛教信眾的私人道場,三天里過程很曲折,萬事由我媽二十年的老友、一位虔誠的居士妥當安排,我跟我媽都信任她。除我們三人,在場都是素未平生的三百位居士,齊聲誦經,場面壯觀祥和。  火化前,我問:為什么他總嚷著要回家?  居士:想家。  我:他以后還能回家嗎?  居士:只要他想。  我:以后再搬家,不會迷路嗎?  居士:留件最熟悉的東西給他,就能找到。  后悔自己說這些,大家都沉默。二十年,最熟悉的還能剩什么。  我媽從始至終靜靜的,摘下耳朵上那對大圓圈,交到我手上。  我把兩只耳環放進他兩只手掌,攥緊。一個人推他進了火化間,誰都沒看  到我哭。  某一刻,我突然想,不如成家吧。  休學一年,回到大學。朋友們都忙畢業,我不急,我想著買個什么戒指好。那年開始,我決意自力更生,不再要家里的錢,無關逞強,就算是對他的交代。  自然買不起Tiffany了,我買回了最揮霍那幾年里曾不齒、認為是屬于中學孩子的施華洛世奇。(www.lz13.cn)當時的那個人打開來看,睫毛下閃過某種東西,那種東西跟我隔著很長一段距離。  我結束得很知趣,卻免不了落俗,又一瞬間覺得該去賺錢了,開始鉆研創業的點子,有的胎死腹中,有的半路夭折,事實證明我不是那塊料。倒也無所謂,有所謂的是,一些東西做了陪葬—我再不想寫東西了。我覺得周遭一切都無趣,于是夜蒲,酗酒,昏天黑地,很快花光最后的錢。期末考試臨近,我遞了退學申請。  我打電話說,我退學了。  我媽說,那就回家吧。  我回到家,悶在家里不愛出門。  我媽問,真的不寫了嗎?我說嗯。我媽問,真的甘心嗎?我說嗯。  我媽說,那就出門走走吧。  多年來,每一次不知該去哪里,我都不由自主地走回最初的那棟六樓。我喝了酒,又是晚上,樓道太黑了,我不敢上去看,就在樓道口坐下,突然哭出來,卻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哭得聲大起來,樓道一瞬間亮了,原來這么多年早裝了聲控燈,可那種光始終不夠自然。  我好像聽見回音:到幾樓啦?我這是到幾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迷路了。  這不是那嚷著要回家的男人想回的家,這光也不是我怕黑時最需要的光,因為這沒有為你留著的門。除了回家,我還能去哪呢。  路那么長,有人走快了,這是沒辦法的事。你有權悲傷,但你必須自求多福,必須找到回家的路。終有天你會發現,這條路是個圈。你最需要的,都不是路上撿來的,而是原地不動的。  你在乎誰,你說了算。誰在乎你,你說了不算,時間說了算。  那個漫長的夏天過去,陰差陽錯地又回到學校,花掉了比別人多兩年的時間。那多出的兩年里,我完成了一本書,獻給那個迷過路的男人。  去年有一天,我莫名其妙收到一筆稿費,根本忘記了是在哪本東西上寫了篇什么。剛好第二天要飛回家過年,心想買點什么帶回去呢。  買對耳環吧。 書讀不下去就回家 人生的兩個方向:一個是出門,一個是回家 我要回家去,為母親梳一次頭發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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